疫情为全球绿色债券加温，真绿还是“漂绿”？质疑涌现

新冠肺炎疫情在肆虐全球经济的同时，也成为了助推绿色投资发展的一剂催化剂。

如今，不少企业选择发行绿色债券，甚至是一种新型绿色债券——过渡债券（transition bond）来进行融资。但对于绿色债券、过渡债券定义的模糊，甚至缺乏明确的定义，令相关债券面临“漂绿”（greenwashing）的质疑。

“圈钱”新手段？

企业希望在充满不确定性的时期积累现金作为缓冲，因而疫情及其带来的经济低迷引发了债券销售的热潮。同时，近年来，可持续投资或对社会负责的投资大受欢迎，无论大小投资者都希望在获得投资回报的同时，影响社会变革。

法巴银行分析师潘迪特（Anjuli Pandit）表示，即使在2020年的市场动荡中，依然有数十亿美元流入ESG主题投资基金。“因为通过发行绿色债券，企业可以打开那些对ESG主题有强制投资比例要求的基金经理的腰包。”他称。

绿色债券、过渡债券均属于近年来流行的ESG投资范畴。疫情发生后，ESG主题投资得到了更多的追捧和关注。而过渡债券作为一种促进企业向更加环境友好的方向发展的新型债券出现了，这一债券并非由声称拥有较高ESG分数的企业发行，而是为仍在向更环保方向转型的企业设计的。

彭博新能源财经的数据显示，主要为环保项目筹集资金的绿色债券市场2019年共筹集了2688亿美元。相比之下，过渡债券市场尚处于起步阶段，截至今年7月，仅有7笔交易，共筹集了35亿美元。

最近的过渡债券发行人包括意大利天然气供应商Snam SpA、巴西肉类加工商Marfrig Global Foods SA和英国天然气网络运营商凯登煤气有限公司（Cadent Gas Ltd.）。其中，凯登煤气有限公司今年在英格兰范围内更换部分管道网络时，通过发行过渡债券筹集了5亿欧元。

“目前，我们是一家运输甲烷的公司。我们认为，如果我们发行绿色债券，将会对某些投资者造成信誉问题。”凯登的财务主管奥马里（Rob O'Malley）称，因此，发行过渡债券目前更适合其所属行业。

“漂绿”质疑

与此同时，不少市场人士指出，有些项目突显了绿色债券目前存在的巨大缺陷，即缺乏标准化定义。

此前，从事穿梭油船业务的公司Teekay Shuttle Tankers成功发行了1.25亿美元绿色债券，只因其声称将把发债融得的资金用于提高燃油效率和减少排放。

目前，对绿色债券的外部认证机构主要包括标普和穆迪等主要信用评级机构以及Sustainalytics、Cicero和Vigeo Eiris等专业公司，但每个机构的认证都采用自己的方法。

有分析认为，事实上，对绿色投资定义标准化步伐的缓慢一定程度上源于行业参与者自身的动机，因为绿色债券的认证业务只有在有足够数量的合格投资者时才能盈利，若对其限制太严格，则会抑制认证市场的扩张。并且，与信用评级基于如债务、利润、资产等传统指标不同，目前认证机构尚难量化对绿色投资的认证。

此外，随着绿色投资市场的增长，对标准放宽的诱惑也会随之增加。一方面，对竞争日益激烈的认证机构而言，拒绝大型潜在发行人的业务将更加困难；另一方面，对绿色投资有一定比例要求的投资基金也会倾向于扩大绿色投资的定义。

渣打集团私人银行及财富管理业务可持续投资及参与策略部主管尤吉尼亚·许（Eugenia Koh）称，随着市场对可持续投资的兴趣与日俱增，同时有更多产品推出，ESG及“漂绿”已受到市场的关注。例如，一些环境基金持有并无明确过渡计划或基金经理并无参与策略的煤炭公司、绿色基金投资于烟草和核武器等具争议的行业等。

“在进行绿色投资项目筛选时，应注意供应链的复杂性。关键在于对业务参与的性质及公司的重要性临界值设定界线。例如，我们的投资不会纳入烟草制造商，但可包括分销香烟占其总收入比例少于5%的超级市场及商店。”他称。

美国银行全球投资级资本市场主管卡普（Andrew Karp）也指出，目前，对于推行绿色投资标准化非常重要。他说：“绿色债券似乎可以带来超出宣传效果的收益，包括更便宜的借贷成本。ESG主题债券与非ESG主题债券相比，借贷成本可以减少0.05个百分点。这种差异在二级市场上可能会更加明显。”

不过，投资者对所谓的“漂绿”，即用鱼目混珠的手法以及对融合绿色投资的陈述有夸大或误导成分的投资方案，也并非无所察觉。Teekay Shuttle tankers发行的绿色债券目标募集资金为1.5亿至2亿美元，而最终只筹集了1.25亿美元。

过渡债券亦存争议

一些投资者担心过渡债券可能成为一种企业让自己显得比实际更加环境友好的方式。Natovas SA旗下投资基金Mirova的ESG研究负责人苏亚雷斯（Francesca Suarez）称，一些过渡债券发行人可能会将募集的资金用于日常设备升级，而非对企业的碳足迹进行重大改善，“投资者确实需要特别注意其中存在的漂绿风险”。

事实上，欧盟委员会在2019年6月的可持续投资分类法提案中纳入了过渡项目。根据欧盟的规定，只有当企业已经符合低污染标准时才有资格获得绿色标签。

BNEF可持续发展分析部门负责人鲁兹（Jonas Rooze）称，如果按照欧盟定下的严格标准，目前已成功通过过渡债券融资的项目会被排除在外。

但安睿顺德伦律师事务所（Eversheds Sutherland）清洁能源和可持续发展业务部门负责人戴维斯（Michelle Davies）表示，更通用的标准将“使投资者更加放心，并有可能推高对过渡债券的需求”。

戴维斯曾与零售业、时装业和制药业相关企业讨论过发行过渡债券的问题。“疫情确实令投资出现停滞，但所有迹象表明，投资者依旧坚定地对ESG主题投资感兴趣。”她说。